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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反思薛宝钗贾雨村式少女,在历史没落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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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李劼:薛宝钗的生存策略》

作者:李劼

编辑:卓语

薛宝钗在小说写实层面上是个规范的大家闺秀,而在隐喻层面上却身处创造性位置,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三”之位。

在《圣经》中,该位置上由蛇扮演,在《浮士德》中由梅菲斯特扮演。

如果人们在贾宝玉的死亡准备和林黛玉的爱情期待中,看到的是作者的憧憬和歌赞的话,那在薛宝钗的生存策略中,蕴含的是作者的批判指向。

无论是存在的诗意,还是历史的锐意进取,在薛宝钗那里,全都体现为生存的策略而不是生命的体验。一个狡黠的眼神,或者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便把薛宝钗从宝黛那里清清楚楚地划分开来。

而历史的创造意义,就在这样的眼神和微笑中被消解得干干净净,一如杯水之于沙漠。

从宝钗的生存策略中,人们可以瞥见典型的中国人的生存方式和生活形态;而宝钗形象本身,又可以让人们感受一部了无生趣的历史,是如何死而不僵的。

也就是说,对薛宝钗的解读是双重的,既是人物本身的解读,又是她所象征的历史的解读。

贾雨村式的少女

诗意盎然的林黛玉,文文静静地进入贾府。薛宝钗的进京可谓雷声大作,薛蟠一挥手便是一条人命案。

在小说的写实层面上,这似乎与薛宝钗毫无干系。然而,随着这股霸气进入贾府的薛宝钗,却实实在在地打破了宝黛之间两小无猜的平衡和宁静。而且十分绝妙的是,小说告诉读者薛宝钗本人对此“浑然不觉”。

当人们提及《圣经》中的那条蛇,或者《浮士德》里的梅菲斯特时,他们的道德审判是明确无疑的。但人们现在面对这样一个“浑然不觉”的少女,也能毫不迟疑地将她归属于魔鬼么?

要知道,她看上去是个地地道道的淑女,尤其在当今极为沦丧的时代,淑女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雍容华贵。大观园早已成为遥不可及的东西,所以即便是它的叛徒也变得光彩夺目。

第一回的回目上给出的阅读暗示:“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通灵所识者,就是神瑛侍者和绛珠仙草的;而闺秀所怀者,在实写层面上是甄家突然腾达的丫鬟,在隐喻层面上是“钗于奁内待时飞”暗示的薛宝钗。

木石前盟所蕴含的宝黛之情,作为真事在梦幻中隐去,作为金玉良缘所意指的贾薛联姻,却以假语形象在尘世留存。

然而也许是薛宝钗形象太得国人心了,几乎没有人愿意把这个“品格端方、容貌美丽”的小姐与“腰圆背厚、面阔口方”的贾雨村先生联系到一起。

可事实上,薛宝钗形象的确蕴含着中国历史的读解密码。她的生存策略几乎就是一部处置人际关系以及从事政治斗争的形象指南。

在这种策略中,浑然不觉只是一种手法。此外还有杨妃戏蝶、机带双敲、讽和螃蟹咏、兰言解疑癖、小惠全大体、脱身避嫌疑等等一大串精彩节目。

宝姐姐平日里寡言罕语,自云守拙,但在关键时刻却动如脱兔,一出口总能收到可观的利益和动人的效果。虽说是个闺阁少女,但其世故之深绝不亚于贾雨村式的须眉官僚。

政治和家族结构高度对称,她的生存策略可以等同于宫廷官场的处世之道。于此之中,利益博弈和道德面具,一阴一阳互相补充。

世俗意义的人生赢家

薛家虽然“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但毕竟其父早逝,金银满箱而势单力薄,补势之不足是薛氏当务之急。正如贾雨村的“求善价”和“待时飞”之志,薛宝钗抱有待选之心,而且宫中待不成,退而求其次,便是与贾氏联姻。

小说的高妙在于,有关这种利害关系,整个不着一字。

不是作者故作高深,而是他明白中国社会的一种人际默契:说得的做不得,做得的说不得。牵涉到实实在在的利益纷争,大家从来不会公然挑明,而是不停地诉诸种种冠冕堂皇。

正因为如此,宝钗才对黛玉的尖刻“浑然不觉”。与林黛玉的桀骜不驯相反,薛宝钗时时处处照章办事。由此,这位宝姐姐理所当然地占了先机。

薛林之战的挑起者,不是宝黛间的感情,而是薛氏的利益;薛宝钗也不是因个人情感挑起这场令人瞩目的人际战争。

这场战争的核心不是为击败对手,而是为了夺得婚姻。宝钗对此十分明白,正是这样的明确性,使她可以对黛玉置若罔闻,但一旦宝玉表示什么姿态,她马上毫不迟疑地加以反击。

诸如带机双敲、讽和螃蟹咏之类,起因都不是因为黛玉,而是宝玉的感情倾向。即便是贾宝玉为了和林黛玉说话,请她去陪贾母抹牌,她也会当场反唇相讥:“我难道是为抹牌才来的么?”

在“三”的位置上,人物不具备历史的实体性。所谓三生万物,不是三本身意味着万物,而是三通过与二的关联,尤其是通过对一的作用才实现其变易。

在《圣经》中,尽管蛇启迪了人类的始祖,但人类的历史还得由亚当来创造。同样在《浮士德》里,梅菲斯特要实现历史的意志,必须把浮士德请出书斋。

薛宝钗的对手是林黛玉,但她所要攫取的目标却是贾宝玉。正是这样的缘故,当她看到贾宝玉为林黛玉的诗夺魁高兴得手舞足蹈时,按耐不住一腔怨恨,以刻毒百倍的语句,写了那首尖酸之极的螃蟹咏。

可见,薛宝钗怕的不是同性中的异类,而是异性中的异类。以她那种城府,她尽可以在同性中所向披靡,但一踏入男人世界就变得底气不足。她想象不出在异性世界中,还会有她的异类。

她无法揣度异性中居然会有黛玉那样的异端。在她的心目中,黛玉是不可救药的,她不无幸灾乐祸地看着对手一步步走向毁灭。

当她一步步地走进她所精心策划的男人世界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贾宝玉那样的男人,正在从那个世界中一步步地走出来,走向她所不屑的女儿世界。

要知道,身处大观园的宝姐姐,从来没有把她所属的世界当回事,《西厢记》、《牡丹亭》只是她小时候玩玩的东西,哪里就把儿女私情当真了呢?她一个少女尚且不把这些当真,怎能想象一个爷们会如此认真呢?

可怜她机关算尽,最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婚姻,却得不到那个男人。续作中的圆房得子,不过是高鹗以拙劣的手法硬发给她的一个奖品。

这个贾雨村式的少女,真实结局是,当她踌躇满志地看着黛玉归西,并走向胜利的洞房时,突然发现到手的只是个空空荡荡的婚姻。

在隐喻世界中,薛宝钗的使命,与那条蛇或者梅菲斯特是一样的,如同把亚当诱离伊甸园一样把宝玉带出大观园。但是蛇和梅菲斯特成功了,唯独宝钗失败了。

如果说这是因为她本身缺乏魅力,显然不能成立。她不仅生有让宝玉变成呆雁的丰润玉臂,还有美丽的容貌和端庄的资质,写出诗作来也不失身份。这样的形象,足以把可怜的续作者连同许多同样可怜的世俗男子,弄得神魂颠倒,口水直淌。

她以为男人都是泥做的,她不知道宝玉恰好不是污泥,而是顽石,并且经由林黛玉之泪的清洗而成为宝玉。

这个在世俗世界战无不胜的女子,对神明世界却茫然无知。或将世俗的人际关系看得太真切,结果造成了在审美上的天然失盲。

当她耍弄金蝉脱壳计时,当她得意于“白玉堂前春解舞”时,当她乐滋滋地唱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时,她也许看不见上帝在朝她皱眉头。

她不知道她的世俗性使她离婚姻越近,离宝玉越远。她的深谋远虑使她走进自己设置的圈套,她走进洞房,这洞房却变成她的牢房。相形之下,当年的大观园显然要比她的洞房美好得多了。

她的所弃远甚于她的所得。审美的丧失,导致善良的虚假,而善良的虚假又必然走向真情的死亡。

以她的聪明,居然没有领悟到宝玉对贾雨村这类人物的讨厌意味着什么。由此可见,人的聪明与人的天性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尤其是聪明一朝被致力于作假,那灵性的丧失、浊气的上涌,以及审美上的失盲等等就将随之降临。

温良恭俭让

宝钗的全部生存策略,恰好玩在这作假上。貌似温良恭俭让,但每个字都意味着一套变化莫测而又不露声色的人际招数。

1、先从温字说起。

你可以将这个字理解为待人和善,和颜悦色,禀性良好,诸如此类。但切不可将此与温存相联系。小说曾指出“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所谓“纵然是”,即意谓未必是。

王熙凤说:

……况且一个是美人灯儿,风吹吹就坏了;一个是拿定了主意,“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也难十分去问她。

她一针见血指出了薛宝钗的温和背后的冷峻。可见,宝钗之温,必须联系凤姐所见之冷,方才理解得真切。否则,小她吃那么多的冷香丸岂不冤枉?

这种温和不是基于真情,既不会转化为铭心刻骨的缠绵之爱,也未必会诉诸举案齐眉,而只是心肠硬冷的外表反差,或者说,不过是冷美人的可爱包装。这种温和与王夫人的念佛异曲同工,属于一种过度压抑的心理反弹。

2、温字而下,是个良家妇女的良字。

这良字的涵义,薛宝钗自己注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也正是以良字立身,左右开弓,一面教训林黛玉,一面规劝贾宝玉。

良字背后的是块墓碑,即节妇烈女之墓碑,或者说是座牌坊。所谓道德上的自信和尊严,就是这样确立起来的。否则,她凭什么教导林黛玉说移了性情就不可救药了呢?

所谓移了性情的潜台词,就是背离了她所倚靠的道德墓碑和道德牌坊。按照人的本性而言,迷失本性显然不是林妹妹,而是宝姐姐。

可见,良者之良,不在于生命精华的汲取和体现,而在于从死人坟墓上摘取鲜花,为自己编织花冠。

失去本真性情的人们,可以通过这种方法使自己变得充实起来。若说这是一种自我欺骗,但由于骗得真诚,也就可以假作真了,这被证明是非常管用的立身之道。

死了人,开个追悼会,写篇纪念文章,都可以达到道德证明的效果。一如揪出一些坏人,举国声讨一番,使声讨者们人人觉得自己完美无缺。这是巧妙的心理掉包。

薛宝钗就是这样地以良者自居,开导这个,规劝那个,成为中国政治思想工作的典范先驱。

3、以温作表,以良立身,然后是以恭顺上。她的恭有礼有节,在不同的人面前有不同的恭法。

按照贾母的脾性,甜软食物和热闹戏文显然是有效的,当然,有时候还有“凤姐姐的嘴再巧也巧不过老太太去”之类的恭维。

以王夫人的冷酷伪善,需要在她失手杀人的当口,送上一席深明大义的劝慰,揩去杀人者心中的血污。这样的雪中送炭无疑又恭在点子上。

4、恭字而下,便是个俭字。

再粗心的读者,对薛宝钗之俭总不会没有印象的。第四十回中曾对此描绘道:

及进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的玩器全无。案上止有一个土定瓶,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

自从俭朴被列为重要的美德,凡是有志于成为道德楷模的人们从来不敢有违此德。尽管贾母都觉得素净得有点忌讳,但“老实”的口碑毕竟竖了起来。

后世的道德教育中,俭朴更是被列为重要的内容,诸如伟大人物的一块床板,一件破衣烂衫,甚或一双补缀过无数次的袜子,据说都让参观者们流过不少热泪。

看着这样的衣物,谁还忍心说宝姐姐不好呢?至于小说描绘的“阴森透骨”、“异香扑鼻”、“愈冷愈苍翠”之类的词句,在一片感动之际被悄悄地略去了。

在温良恭俭让这一整套道德武器中,俭字也许是最有力的攻心利器。因为人们在俭朴面前,很难提及审美。

当你对俭朴者提出审美质疑,别人肯定会反问:难道俭朴不就是美么?

可惜87版电视红楼梦把薛宝钗塑造的华丽高贵,远胜于任何一位千金,其装饰之华美直逼凤姐规格。想找到简朴的剧照,竟然万难。凑活看吧。

5、温良恭俭之下,让字殿后。

在薛宝钗那里,让的风度是有的,只是这风度是否意味着宽厚却未必。

她让了林黛玉却从来没有放过贾宝玉,不是规劝,就是相讥。同样,她让过赵姨娘母子,是因为这类人物自有凤姐王夫人来对付,她不便搅和其中。至于让过夏金桂,更是一种以守为攻的策略,小说还特意补上一句:

“宝钗久察其不轨之心,每每随机应变,暗以言语弹压其志。”

可见,所谓让,意在减少是非纷争带来的心力损耗,以便积蓄力量,集中于主要目标。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忍让使薛宝钗省去了许多麻烦,其效用一如恭顺使她得到了许多好处。一恭一让,顺上忍下,两两配合,相得益彰。

恭者不让,没有群众基础;让者不恭,则不得上级信任。在一个号称有数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处世处得像薛宝钗那么成功是很不容易的。

不管怎么说,温良恭俭让变成了温良其外、阴冷其中的生存策略。在它面前,真正的德行,诸如浩然正气、大义凛然、两袖清风、高风亮节等等反而显得迂腐可笑。

儒家风姿,倘若不以道家智谋为骨,总有喜剧形象之嫌。在一个虚假的世界上,具有审美意味的真情最为世人难以容忍。你认真了,别人怎么办?整个世界怎么办?于是聪明的薛宝钗就认假,假得上上下下无不交口赞誉。

冷香丸的寓意

为了身体的延续,为了动物性的苟活,道德修炼者们向世俗世界交出精神和灵魂。

似乎为了深刻点明这种道德修炼的可怕性,小说特意造出个“冷香丸”的细节。这味药显然不同于真正的药,而是类似贾敬炼丹,以求长生不老那样的刻意修炼,

我弄不清中国人从什么时候起有了炼丹吃药的传统,好像在嫦娥奔月的故事中就已现端倪。但可以断定的是,为人类所独具的生命力和创造性,经过这样的修炼和吞吃,被渐渐地炼去和吃没了。

比如李纨那样的人生,算是活着还是死了?同样,冷香丸带给薛宝钗的不是生命的活力而是阴冷的死气。

我不知道埃及金字塔中的木乃伊是擦了什么仙药而保存至今,但在我们这个国度中的道德木乃伊却是吃了冷香丸才成就了的。

冷香丸在效应上与大麻、海洛因、可卡因之类的毒品正好相反,不是把生命一下子推到极致,而是把生命逐渐逐渐地冷冻成“不语婷婷日已昏”的僵化形态,不声不响地站在昏黄的天空下。你说她死了,她却活着;你说她活着,她却事实上早就僵硬了。

世人总以为沉默寡言的人物深不可测,殊不知他们沉默寡言的真正缘由,是不敢袒露自己的心胸。或要而言之,他们丧失了活着的骄傲,把垂死的卑怯深深地藏入自己的心底。

城府越深,死气越重;这种可怕的成熟将薛宝钗锤炼得毫无青春气息,即便偶尔有个扑蝶的少女模样,也很快消失于金蝉脱壳的阴暗心理。

与情种和诗魂那种指向天国的精神追求相反,薛宝钗执迷于世俗的人际权术和物质利益,结果放弃了生命的真实而选择了道德的虚假。

这种虚假,早在第十八回的省亲场面中,已通过贾元春的感叹和垂泪点破,但薛宝钗就是执迷不悟。

在贾元春的洞若观火面前,薛宝钗的深藏不露显得多么肤浅。在“不语婷婷”之中,蕴含着的不是深刻的见地和博大的心胸,而就是浅薄的势利和狭隘的心计。

她在大观园中端庄持重地走着,有时看上去像袭人,有时看上去像王夫人,有时看上去又像李纨。一个少女姿容妇人心,一个如同贾敬炼丹那样不可救药的道德修炼者。这个形象不仅意味着生命的委顿,而且象征着历史的败落。

作为一个女性形象,薛宝钗遗弃了审美理想,遗弃了对男性的导创性;作为一个变易位置的角色,她的死亡状态使历史创造化为乌有。

只消对比一下他们初次见面的景象,便可明了。宝玉黛玉一见如故,不仅感觉对方似曾相识,而且同时怦然心动。

而识金锁认通灵,却如同地下组织接头联络一样,互对暗号,互识标记。宝钗显得鬼鬼祟祟,而且识认到最后,竟以冷香丸的香气作结。

一则是生动的灵性,一则是僵死的利益;一则是美的映照和爱的激情,一则是忐忑不安的辨认和冷香暗袭的死气。

正是这样的意味,使宝黛之间流溢着清新灵动的爱情旋律,即便同卧床榻,也照样如泣如诉;相反,宝玉在玉臂跟前的形同呆雁,让人联想起的是贾琏之于尤二姐或者西门庆之于李瓶儿那样的世俗冲动。

试想,倘若没有黛玉之于宝玉的审美导引,在宝钗的认领之下,他能避免宝玉的蒙尘和沦落吗?

女子无才便是德

暴力和专制将历史沉沦于愚昧和昏暗,女人一旦丧失高贵的美,男人便如同没有方向的犀牛一样听凭自己的力量横冲直撞。

中国历史上就是以这样恶性循环的沉沦。一方面男权越来越苛刻地要求女性放弃本真的审美,一方面被束缚的女性越来越世俗地将男人推向专制。简而言之,一方越来越沉溺于向女性的施虐,一方越来越屈从于受虐的变态快感。

物质的暴力和道德的专制互相勾结互相倾轧,使男人越来越粗俗,女人越来越丑陋。最后西门庆扮演了秦始皇,以辛勤的阳具替代了统一中国的征伐之戈。

由此可见,薛宝钗的道德面具就是秦始皇和西门庆的道德。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真正意味,是女子对自身存在的放弃和对男性权力的依附。

这种可怕,在于女人对自身之于男人的创导权利的放弃。三从四德是男人的暴力专制,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女人的审美弃权。

力量没有审美导引演化为暴力,审美弃权换得的道德形象又姑息纵容了暴虐的历史。痛感于这样的沉沦和黑暗,《红楼梦》才开宗明义地推出女娲这个女神形象。

当贾探春站在创造位置上,大刀阔斧地兴利除宿弊的时候,薛宝钗在一旁关心的却是收买人心的小恩小惠,一如王夫人赏赐给丫鬟几件衣物那样的仁慈。

这种道德形象既没有审美意味,也没有创造指向;既没有林黛玉式的风流潇洒,也没有贾探春式的心胸气度。

至于她对贾宝玉的那种规劝,不在于激励对方做出什么事业,而是鼓动对方去攫取世俗利益。每当一个帝王想到将皇位千秋万代地传下去时,他的创造性也就中止了。

所以,女人的这种道德规劝,可怕性绝不亚于男人的暴力和专制。#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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